- 发布日期:2024-12-15 19:51 点击次数:125 点击收听本新闻听新闻
【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陈相秒】
从被指“暗杀”副总统莎拉·杜特尔特到传唤调查杜特尔特父女,今年以来,菲律宾国内政治斗争日趋白热化,小马科斯似乎已经对杜特尔特家族正式宣战。
与此同时,把美菲军事同盟关系拉回正轨的拜登政府即将下台,素以不按常理出牌、奉行单边主义的特朗普政府将再度登顶美国的政治舞台,美国对小马科斯政府的支持将如何变化,仍是未知之数。
内外交困之际,菲律宾近期却再度在南海多个点位挑起事端。这些骚动是小马科斯政府“南海政策路线”的延续,也是“海洋区域法案”和“群岛航道法案”组合拳的一部分,更是对中国宣布黄岩岛领海基线的报复性冲动。
但正是这些举动反映了菲律宾朝野府会对于其内政外交方针的“迷茫”,因为小马科斯政治集团并不能借助这些极端化倾向的措施真正赢得选民支持,而支持小马科斯的狂热分子更是无法从中获得任何利益。
身处内忧外困双重困境
眼下的菲律宾,一方面处于加速升温的家族势力政治斗争的漩涡之中,另一方面面临美国政府权力更迭带来的外部环境巨大不确定性。
自去年以来,马科斯家族和杜特尔特家族间的关系逐渐度过“蜜月期”,双方政治斗争一步步公开化。从指控杜特尔特政府在仁爱礁问题上与中国达成所谓“君子协定”,此举未经菲律宾国会的批准,存在“违宪”的嫌疑,小马科斯对杜特尔特的政治打压就接连不断。
但“南海问题”仅仅是其众多棋子中的一招,莎拉的“机密资金案”“国际刑事法院调查”,才是小马科斯试图彻底扳倒杜特尔特家族的“底牌”。
莎拉曾是小马科斯打败菲前副总统莱妮·罗布雷多亲密的伙伴,但同时也是其主要竞争对手。2022年总统大选前后直至目前,莎拉的民意支持率都超过小马科斯。2024年1月,菲律宾民调机构“亚洲脉搏”(Pulse Asia)的调查和统计数据显示,莎拉的支持率和信任率分别为74%和78%,高于小马科斯的68%和73%。即使小马科斯具有当政(总统拥有最高行政权)的优势仍然逊色于莎拉,由此可见莎拉的民意支持率含金量非同一般。
因此,为乘机稳固来之不易的重振家族势力,小马科斯一方面极力打压莎拉,一方面争取反对杜特尔特家族政治势力的支持,试图利用执政政府权力的优势,坐实其最有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副总统莎拉的“滥用政府公务经费”的指控。
菲律宾副总统、杜特尔特之女莎拉·杜特尔特与菲总统马科斯 澎湃影像
此外,小马科斯还想利用由其控制的审计委员,试图坐实莎拉“滥用”资金的罪名。
菲律宾审计委员会成员由总统任命,虽然是依据菲律宾的宪法并强调独立性,但依然是以服务行政当局为主。杜特尔特下台之后,曾任命担任过总统办公室财务和行政副执行秘书、达沃市会计师的Rizalina Justol出任审计委员会主席,但未获得国会委任委员会的通过。
据参议院多数党领袖米格兹·祖比里事后解释,这是因为小马科斯政府要求绕过杜特尔特的任命人选,以便其可以自由地任命这一职位的负责人。小马科斯上台后,先后任命了两名菲律宾审计委员会主席。
按照菲律宾《宪法》的解释,并未禁止副总统及教育部长使用“机密资金”。因此,小马科斯政府开始从道德绑架入手,指控莎拉滥用机密资金及其他公务经费,“隐性”地给莎拉扣上“腐败”的帽子。
小马科斯政府上台后刚满一年,菲律宾众议院就对莎拉担任副总统和教育部长期间使用机密资金提出质疑。菲律宾审计委员会称,莎拉领衔的副总统办公室在2022年的11天内,就花费了1.25亿比索机密资金,2023年这一数字达到3.75亿比索。
菲审计委员会还称,由于副总统办公室缺乏指导方针和程序以及控制措施,在福利品分配方面存在缺陷,没有严格遵守第1445号总统令第123和124条,无法确定福利品分配的有效性和实际情况。
虽然经过一年多的预热,有关“机密资金案”并未引起菲律宾国内过度关注。直至2024年12月,由数十名左翼人士组成的民间团体联合致信众议院,弹劾莎拉“滥用机密资金”“贪污腐败”“背叛公众信任”“涉嫌对总统发出死亡威胁”,要求罢免她的副总统职务,才引起了人们的关注。
小马科斯虽然声称反对弹劾莎拉,但这实质上是其稳住其他政治家族而采取的“以退为进”的策略。特别是针对莎拉声称将“安排好杀手刺杀总统小马科斯、议长罗穆亚尔德”事件,隶属于菲司法部的“国家调查局”向莎拉发出了传票,菲律宾国家警察局也启动调查程序。
除了行政权力部门接连攻势之外,由支持杜特尔特的右翼势力占据主导的参议院,也在2024年11月举行调查听证会,要求莎拉解释担任副总统和教育部长期间预算使用和机密资金相关情况,向莎拉形成合围之势。12月3日,由小马科斯表弟执掌的众议院,正式接受所谓“民间”团体对莎拉提出的弹劾诉状。
不仅如此,小马科斯还试图连根拔起,利用国际刑事法院对前总统杜特尔特的调查,彻底打垮杜特尔特家族。
2021年9月,国际刑事法院决定授权对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任内发起的“毒品战争”展开调查。对此,2023年2月,小马科斯曾公开表示此举干涉和攻击菲律宾的国家主权,菲律宾将与国际刑事法院“断交”,并将停止与其一切的联络。
但随着双方政治斗争日趋白热化,小马科斯政府开始转变立场。2024年1月,菲司法部长表示,如果遵循法律程序,政府可能会允许国际刑事法院进行调查。当年11月,菲律宾总统办公室称,如果国际刑警组织提出请求,其愿意考虑移交杜特尔特。
小马科斯对杜特尔特家族极尽所能的打压,引发了菲律宾国内政坛的激烈动荡,打破了原本微妙的政治家族间的相对平衡,使得菲律宾陷入了政治内斗之中。但小马科斯面临的挑战远非如此,美国政府的权力更迭同样令其陷入迷茫状态。
菲律宾驻美国大使罗穆尔德斯在特朗普当选后曾表示,美国的印太政策以及对其亚洲盟友菲律宾的支持,将会保持不变。然后,小马科斯政府对美国未来的印太战略,尤其是对菲、对中国、对南海的政策心存担忧。
以“交易型”思维和强调美国优先著称的特朗普及其团队,虽然大概率会加大对中国的遏制,包括贸易战、供应链脱钩、安全上重建优势等,但其一贯认为盟友应当增加对维持霸权秩序的投入,分摊美国提供安全公共产品的成本。
如果按照这一逻辑推理,美国对美菲同盟关系的投入将大打折扣。尤其是特朗普政府侧重关注军事安全议题,并不会把内政外交的中心放在南海。随着美国组织的小多边阵营趋于瓦解,日本、澳大利亚等其他域外大国对菲律宾的支持也将有所减少。
特朗普及其团队强硬的反华底色,决定了美国未来对中国的遏制力度不会减少,在南海有关争议上的投入也将大概率呈现有增无减态势,但菲律宾是否能满足特朗普政府开出的交换价码,这仍然是一个未定之数。
一旦对菲律宾可以提供的价值失去兴趣,美国对菲律宾在南海的单边行动的支持势将趋于减少。因此,从这个层面,菲律宾目前面临的是一个不确定和充满变数的美国。
小马科斯政府的四场赌局
面对国内政治斗争僵局和外部环境动荡不安,小马科斯及其团队的“赌徒”心理日益凸显。
赌局一:与杜特尔特家族进行关键决战
自“老马科斯”倒台后,马科斯家族一直背负着巨大的政治包袱,小马科斯的上台与杜特尔特家族的强强联合紧密相关。因此,尽管两方矛盾早已显现,但小马科斯仍忌惮杜特尔特家族的政治势力,并担心过度激化矛盾可能引起其他政治家族和势力的乘虚而入。
但近来,小马科斯明显加快试图清除杜特尔特家族政治势力的步伐,这是典型的赌徒心理在作祟。
众所周知,美国手中握有小马科斯本人及其家族的把柄,包括其父亲时期遗留下来的、价值高达数十亿元美元的秘密账户,以及小马科斯本人在美国的“案底”。同时,美国的幕后支持是小马科斯扳倒杜特尔特家族政治势力的重要前提。国际刑事法院以“反人道罪”对杜特尔特进行调查,这一事件背后的实际操盘手就是美国。
因此,小马科斯政府极力希望在拜登下台之前,能够尽可能利用美国的支持,削弱杜特尔特家族的政治势力。但这一举动不仅会引起杜特尔特家族的强有力反弹,甚至可能“翻盘”,同时也存在令菲律宾陷入政治动乱的风险。小马科斯政府试图“赌一把”,期待实现重振马科斯家族在菲律宾政坛中不可动摇的地位。
赌局二:赌拜登政府将提供最后的支持
美菲关系在特朗普第一任期内一度遭遇挫折。当时的杜特尔特政府对美国特朗普政府提出的“人权”问题表示抗议,并对以牺牲中菲关系作为美国对菲律宾支持和援助的代价保持警惕。
拜登政府上台后,在“重回同盟和伙伴”战略的框架下,美国逐渐修复和菲律宾的同盟关系,为菲律宾在南海问题上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外交和舆论支持,并和菲律宾签署旨在推进菲律宾国防现代化的《防务合作指针》。
但美国对菲律宾在南海的行动并非没有约束,其并不希望菲律宾将中菲海上博弈推向武装冲突层次。同时,在双方签署军事情报保护协定之前,美国对菲律宾高端武器转移仍面临技术性障碍。在美国大选尘埃落定、拜登政府即将下台之前,美国和菲律宾签署了《军事情报保护协定》,这为美国向菲律宾输送高尖端武器系统奠定了基础。
因此,小马科斯政府希望在拜登政府下台前,尽可能实现在南海的利益诉求最大化。事实上,这也是一种赌徒心理作祟。菲律宾政府明知对有关岛礁的单边行动将引起中国的强力应对,最终或将得不偿失,但仍心存侥幸,希望借助拜登政府扩大在南海的利益和所求所得。
特别是中国宣布黄岩岛领海基线,此举让菲律宾试图“重返”黄岩岛的幻想彻底破灭。不甘心的菲律宾政府试图通过报复性的行动,组织包括报警9701舰在内的四艘主力执法和公务船,以极其不专业和危险的操作,以舆论炒作制造黄岩岛主权及相关海域存在主张争议的国际认知。
但菲律宾的冒险主义路径,是以笃定美国会提供支持为前提,以赌徒思维认定中国奈何不了菲律宾。
赌局三:赌特朗普政府会保持对美菲军事同盟关系的投入
特朗普政府第一任期的美菲关系给菲律宾朝野留下了阴影,也使得小马科斯政府急于获得“新保证”。菲律宾政府还希望借助多点位行动,制造海上紧张局势,引起特朗普及其团队的注意,试探美国新政府对美菲军事同盟关系及南海争议的反应。
从通过“海洋区域法案”和“群岛航道法案”,到在黄岩岛、鲎藤礁、仁爱礁等多个点位发起侵权行动,小马科斯政府希望通过密集的单边行动,制造海上紧张局势,向特朗普及其决策团队确认中国在南海的“扩张主义”“寻求区域霸权”的政策选择。
与此同时,菲律宾政府亦试图借助在海上的强硬行动,向特朗普政府表“忠心”。从特朗普的团队组成看,国务卿、国防部长、正副国家安全顾问无不是持对华强硬立场,其中不乏“新冷战”的鼓吹者。小马科斯政府试图吸取杜特尔特政府时期的教训,避免和中国的过度“亲密”而引起美国的不适。
从“两法”到多点位、高强度单边侵权行动,小马科斯政府这些行动的主要用意之一,便是表明支持美国遏制中国的坚定立场,向特朗普政府表达追随美国印太战略“忠心”,而这一切的前提假设是特朗普愿意继续保持,甚至增加对美菲军事同盟关系的投入。
赌局四:期待在南海的强硬行动能够扭转民意走向
小马科斯政府同样幻想在南海的强硬立场和政策行动,能够为即将到来的2025年中期选举拉选票和获取支持。
小马科斯执政两年多里,菲律宾国内大米的价格居高不下,大米的消费占贫困家庭总支出的22%,食品消费占低收入家庭支出的54%。大米、能源等大宗商品价格居高不下,引起普通大众对小马科斯政府的强烈不满。
因此,虽然在南海的强硬行动可能引发中国的强烈不满和激烈应对,甚至引起美国的担忧,小马科斯政府仍然把南海问题作为增加民众对现政府的好感度和支持率的重要筹码,期待此举“利大于弊”。
菲律宾的内政外交何去何从
显而易见的是,现阶段菲律宾内政外交政策已经处于混乱状态,而未来走向充满了不确定性。
目前,小马科斯政府试图一举扳倒杜特尔特,并在2025年的中期选举和2028年的总统大选中,延续其家族的政治势力,菲律宾政治家族间的斗争远没有停止。
但菲律宾国内仍然存在不同的声音,其中不乏对小马科斯赶尽杀绝持反对意见。
2024年12月初,就在众议院接受民间团队要求弹劾莎拉的诉状时,拥有200多万成员的宗教团队“基督圣殿”提出,将举行集会,反对弹劾莎拉。特别是菲律宾军警势力的倒向至关重要。杜特尔特则号召军队介入以纠正小马科斯的反腐,捍卫菲律宾的宪法。
目前,武装部队总参谋长布劳纳多次强调,“军事冒险主义”已不复存在,军队不会用枪杆子左右政权,将继续效忠于国家和宪法,而非个人。但这种“中立”的表态能否在愈演愈烈的政治斗争中得以延续,仍需打上一个问号。
11月底,菲律宾军方关闭了官方社交媒体账号(脸书)的留言回复功能,其理由是担心大量地方粉丝发表的煽动军事政变的留言,可能影响士兵和军官。
除此之外,绝大多数政治家族在这场“马-杜”政治斗争中尚未表明立场,仍保持观望。按照“平衡律”,一旦马科斯家族试图独掌菲律宾政坛,加之小马科斯父亲“老马科斯”独裁统治的记忆仍历历在目,其他政治家族势必会表明以恢复力量平衡为目标的立场,菲律宾内部的政治斗争还将升级。
而南海问题也会成为小马科斯扭转民意即使不是唯一,也是最重要的那个“救命稻草”。小马科斯在竞选之初,曾许诺降低大米、能源等大宗商品的价格,抑制通货膨胀。
然而,在过去两年里,菲律宾国内大米的价格仍居高不下,如2024年年初马尼拉地区的大米售价为每公斤43-62比索,进口米的价格还略高于本地产大米。
这引起了菲律宾国内民众对小马科斯政府不满。据菲律宾民调机构“亚洲脉搏”2024年年初的调查显示,超过70%的受访者把通货膨胀视为最紧迫的担忧,将近73%的受访者对现政府治理通货膨胀的表现表示不满,这一数据自2023年以来连续数月攀升,反制对降通胀、减贫的满意度持续下降。
在此背景下,小马科斯政府只得“另谋出路”,试图将内部矛盾转移到外部,南海争议成为首选。从民调情况看,超过七成的民众认为中国是菲律宾主要安全威胁,支持政府在南海的军事部署,透过军事行动,进一步捍卫菲律宾在南海域的“主权”,包含增加海上巡逻与军队驻扎等。
小马科斯试图通过炒作海上争议、制造海上紧张局势和编造“中国以大欺小”的叙事,教育、引导民众对中国产生不满情绪。调查表明,受访菲律宾民众将中国视为最大威胁的比例,从2022年底小马科斯上任之初的59%大幅上升了17%,这其中与政府的刻意夸大宣传不无关系。
因此,南海问题似乎成为小马科斯政府扭转民意、获取强硬派势力支持的抓手。菲律宾即将在2025年上半年进入中期选举,一半的参议员将面临换届。小马科斯政府为了控制参议院,将继续把南海问题作为其提升民意支持率的主要议题,不能排除继续在多个点位发动单边侵权行动的可能。
菲律宾今年3月民调结果,莎拉支持率最高
虽然菲律宾在海上单边行动实质上已经黔驴技穷,但其仍可能通过使用无人艇、无人机等新手段,扩大海上侵权力度。同时,推进在礼乐滩段虚线内海域的单边油气开发,一直也是菲律宾国内油气利益集团及部分政治势力的心愿。
总之无论如何,菲律宾在南海的单边侵权行动不会轻易收敛,而中菲海上博弈螺旋上升和双边关系持续下滑的态势远未触底。
从美菲关系来看,小马科斯时代的菲律宾将注定是美国印太战略的牺牲品。自奥巴马政府以来,美国的南海政策就已经趋于稳定。不管是特立独行、不走寻常路的特朗普,还是奉行传统主义战略的拜登,美国在包括南海在内的印太地区,以扩大前沿部署+“代理人”为主要组合策略、南海及台海为主要抓手,遏制中国的总体方针和路径始终未变。
特朗普及其团队不会错过“低成本、高收益”的“代理人”策略,也不会放弃以菲律宾牵制中国的政策选择。与杜特尔特时代不同,小马科斯政府绝对服从美国战略诉求和安排,这更加确定了美菲关系未来还将持续升级。
美国在菲律宾的军事基地建设、新增巴丹岛等扼守战略要塞的前沿军事据点、在菲律宾群岛实质性部署陆基中程导弹,以菲律宾为据点扩大在南沙群岛和黄岩岛、西沙群岛的海空抵近侦察,这些都将是未来美国可能采取的措施。
从菲律宾角度看,小马科斯的对外政策,将更加强调与美国印太战略的捆绑,对美国的战略诉求和安排将有求必应。同时,在美国的支持下,特别是较少受到拜登政府那样的约束,菲律宾在南海的单边行动将更加不受限制,行动样式、力度和预期底线将更加逼近冲突的临界值。
总之,特朗普时代的美国对整个国际体系的影响以及及全球秩序的演变,是一个巨大的不确定性,与美国高度捆绑的菲律宾,同样面临进入不确定时代的挑战。特别是小马科斯政府任期还有三年,与特朗普政府的任期高度重叠,菲律宾的内政外交与美国的关联性将更加凸显。
但无论如何,小马科斯急于重振家族势力的野心,将使得菲律宾的对外政策更加由政治利益集团而不是国家利益左右,而菲律宾重陷政治内乱的风险,也再度成为必须引起重视的话题。